第(1/3)页 “……” 林招娣仰面望天。 即便唇齿紧闭,两眼不眨; 仍无法掩饰心底的震撼。 输了…… 她输了? 她竟然输了! 林招娣微微颤抖,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,终于停止挣扎。 当钳制松开的那一刻,她失去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地; 随后,缓缓将头埋进膝盖之间。 黄举天见状,默默不语,只脱下自己的青色外袍,搭在林招娣背上,然后走向人群。 少年们正兴高采烈地招手,准备大肆吹捧义父的战绩; 却被黄举天一个平静的眼神,制止了喧闹。 黄成精快步出列,低声道: “义父取胜本是意料之中。 “兄弟们切记不要口出狂言,刺激到林家人。 “别忘了,咱们此行的目的,可不是打群架。” 少年们点头称是,在岸边寻了阴凉处蹲坐下来,静待林家来人相请。 林家水手,却迟迟没有动静。 尤其是红胡子等老船员。 他们脸上的诧异之色,丝毫不亚于,当年目睹林招娣砍下亲弟头颅,当成球踢的场面。 要知道,林招娣能以女子之身,掌控林家半数船舶,与族中长辈分庭抗礼,靠的是那未尝一败的极端武力。 在大食商人的传闻中,林招娣甚至赢得了“嗜血花木兰”的绰号。 而今…… 却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手里? 此事若传扬出去,对拥戴“花木兰”的林家人来说,将是何等沉重的名声打击? “一个个跟死了爹娘似的,杵在这儿做什么?” 水手们闻声回头,只见换了身衣裳的林望娣,挽着二姐林盼娣的胳膊,面带愠色道: “黄巢来之前,大姐刚与一伙山贼激战,消耗了不少体力。 “若是全盛时期,怎可能落败?” 红胡子最先会意,连忙附和: “正是正是! “黄县丞虽胜,用中原人的话说,叫‘胜之不武’!” 其他水手也纷纷应和,林望娣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。 只有林盼娣与红胡子心知肚明: 剿灭几个山贼,对林招娣来说不过是热身; 加之单挑前她还饮了酒,此战可谓达到了最佳状态。 即便这样,她还是输了。 “红鲨鱼随我下船,接回舶主,与黄巢商议要事。” 林盼娣将微微颤抖的手藏入袖中,吩咐道: “其他人潜入海中,打捞舶主……还有黄县丞的兵刃。” “是!” 走下甲板时,望见林招娣狼狈的模样,林望娣眼眶顿时红了: “二姐……” 林盼娣冷冷瞥了她一眼,低声道: “有什么话等外人走了再说。我们输的是武艺,不是牌面。” 林望娣用力点头,擦去雀斑小鼻上的泪珠,与二姐一同上前搀扶。 虽然林招娣坐在地上纹丝不动,但二女见她并未遭受重伤,依然松了口气。 林盼娣让望娣留下照看,自己则挤出一丝笑意,款款走到黄举天跟前,欠身行礼: “副舵主林盼娣,见过黄县丞。” 黄举天还礼后,直截了当道: “胜负已分,望副舵主遵守海上规矩,告知本官卢使君下落。” “不如移步船上,容我们尽地主之谊……” “时间紧迫,望副舵主体谅。” 林盼娣本就不是真心想请黄举天用膳—— 这一大帮青少年,真要招待起来,怕是要把船上的补给吃空。 她略一沉吟,道: “县丞可曾听闻王海龟?” 见黄举天摇头,林盼娣继续说道: “此人是崖州疍民的领袖,本姓梁,因绰号‘王海龟’叫得久了,反倒成了名字。” 她转身望向正在海中打捞的水手们,娓娓道来: “王海龟确有能耐,将原本散居的千余户疍民,编组成东村港、西村港、平安港、定风港四个渔村。 “起初官府见他治理有方,疍民比往日更加安分,还封了他个小官。 “可前些年,时任琼州要员强征疍民为珠户; “王海龟挺身请愿,反被罚浑身浇透海水,当众曝晒三日。 “他命硬如龟,挺了过来。 “自那以后便辞去官职,仍如往日般,带领疍民安分度日。 “如今想来,只怕仇恨的种子,早在当时就已埋下。” 黄举天将主事者的情报记在心里,林盼娣却忽然缄口不言。 “副舵主,本官正洗耳恭听。”黄举天提醒道。 林盼娣摇了摇头,面上露出几分纠结之色: “县丞,可否容我问一个问题?” “但说无妨。” “为何要将陈氏一族赶尽杀绝?” “他们逼良为奴,私设盐户,买卖官爵,触犯多条大唐律令。” 林盼娣闻言轻笑: “若论违背律令,您此番带着衙役前来,明为公事,实则并无公文,连县丞的官袍都未着身,这又作何解释?” “微服出巡。” 见黄举天对陈家之事避而不谈,林盼娣略一沉吟,摇头道: “县丞不愿说,对陈家有何成见也罢。 “我们如今更想知道的是: “官府对林家,究竟是何态度?” 她向前凑近半步。 黄举天几乎能闻到,她身上传来的松脂香气。 第(1/3)页